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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柔 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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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位置正對著餐廳大門,隨著小玉的眼光,其他三個人齊齊地轉頭望向門外,一位裊裊婷婷的女人款款而來。

李佳如內穿黑色的修身低領裙裝,露出一截雪白的粉頸,外套是桔色的修身風衣,一條同色的腰帶輕輕地挽住了盈盈一握的纖腰,成熟風情的大波浪發型一改往日的“黑長直”,兩個黑桔相間的撞色大耳環在蓬松的發間若隱若現,甚是靈動,果然是細節搭配的高手!

李佳如的美麗不是徒有虛名的,整個餐廳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她吸引,頻頻側目,甚至有幾位男士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有意無意地拿著餐盤離開座位,隨時尋找機會準備搭訕。

李佳如毫無懸念地和我們打了一個照面。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是笑顏如花地走過來,熱情地打招呼,可是現在,她只是面無表情地掃了我們一眼,就顧自到自助餐臺取食。

可以理解,自從李正庭去世,她已經非常明白地跟我說,她討厭我,或者可能是恨我。

“別看,別看,只管吃自己的!”柯瀟叮囑著我們。

我們趕緊又回頭面對眼前的自助餐盤認真吃早餐。

“她怎麽來了?”小玉還是忍不住發問。

“佳如有約’也有作品入圍‘婚紗走秀’大賽?”柯瀟也側過身來輕輕地問。

“……好象沒有。”我認真地回憶了一下,完全沒印象。

“婚紗走秀大賽”對我來說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因為幸運入圍,我把那份名單從上到下看了N次,“佳如有約”這麽敏感的字眼,如果在名單上有存在,我絕對會過目不忘。

“那她來幹嗎?無意巧合?特邀嘉賓?婚前SHOPPING?……”

柯瀟不以為然,然後馬上就發現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抱歉地在桌底下撞撞我的腿。

……

“真會裝,剛才明明已經看到我們了!”小玉忿忿地說。

“畢竟我們是競爭對手,而且上次她父親去世之後,她一直對我有成見……”

我希望能一次性解釋到位,以後店裏的小姑娘們就再也不會糾結為什麽她故意無視我們這個問題了。

但是,我還是想錯了。

“可以坐下嗎?”一陣高檔香水味飄到桌邊。

一擡頭,李佳如正端著餐盤靜靜地站著。

大家都看著我,我只好答應了一聲:“請坐。”

“謝謝。”她看了看旁邊空椅子上的包包。

秀秀趕緊把包拿開,把那個位置騰了出來。

五個人無聲地吃著早餐,氣氛有些尷尬。

“那個……李小姐,真巧!你怎麽來滬市了?旅游?”柯瀟率先打破了沈默。

“你們來幹什麽,我就是來幹什麽!”李佳如對她笑笑。

“難道‘佳如有約’也是來參加這次的‘婚紗走秀大賽’?”小玉奇怪地盯著她。

“是!”李佳如停下了手裏的叉子,很坦然地回答。

我再一次在腦海裏搜索了記憶中的那張入圍名單,明明就沒有看到他們店裏有任何的作品入選。

但是,我忍住了心裏的疑問,默不作聲。

“可是,好象在上次的入圍名單裏並沒有你們。”單純的小玉把大家的困惑全盤托出。

“是沒有。不過,你們可能不是很清楚,每次的年度婚紗走秀大賽,除了評委選出的入圍名單,還存在另一種入圍途徑……”

看著我們幾個人傻傻呆呆的樣子,李佳如莞爾一笑。

“每個區域的“婚紗協會”都有一個機動的名額,這個名額可以不通過評委那一關,直接晉級‘婚紗走秀’大賽。”

“哦?婚紗協會?機動名額?這套路可真夠深的!李小姐美麗又智慧,真是個大能人,我都有些崇拜你了!能不能跟大家說說這裏面的門道?也可以讓我們好好學習一下?”柯瀟的語氣裏明顯帶了點譏諷的味道。

“這不是我的功勞,說到底還是要感謝阿駿。”

李佳如故意裝作沒有聽到柯瀟不屑的語氣,開始解釋起來,語氣裏充滿了委婉的洋洋自得。

“確實,如你們所知,這一次我們這邊只有‘人魚婚紗’的作品入圍,也就是說南明市已經有一個名額了。於情於理,省婚紗協會是不會再把這個機動名額讓給南明的。但是,阿駿為了我想了很多辦法,托了很多關系,才為‘佳如有約’爭取了這僅有的名額。”

“難怪昨天還看到丁先生,他可真是有通天的本事!” 小玉聽得入迷,不禁發出感嘆。

“哦,你們……也有看到他?”李佳如的眼睛一閃。

“只是匆匆一眼,他一定是陪你來的吧。”柯瀟趕緊對小玉使了一個眼色,制止住她想繼續往下說的話。

“……那是自然。”李佳如又一次笑了,一副春光明媚的樣子。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沈。

丁駿,你到底什麽樣子的一個人?

“柯瀟、小玉我都認識。這位女孩子是你們店裏的新員工?以前好象沒見過。你好,我是李佳如。”她向秀秀伸出了手。

秀秀好象有些吃驚,看了看我,猶豫著伸手和李佳如碰了碰。

“你好,我是秦秀秀,小鹿姐店裏實習生,請多關照。”

“秀秀現在在‘人魚婚紗’做網銷這塊業務,她是服裝表演專業畢業的,也是今天下午婚紗走秀的模特!”

我明白柯瀟的意思,她是想幫著我打擊一下李佳如的氣焰,讓她看看我們的模特是多麽的專業和漂亮。

“嗯。秀秀真的很漂亮。陸小鹿,我至今還沒有看到你的入圍作品,想來讓秀秀穿起來,一定是光芒萬丈?”

李佳如總算輕輕地撇了我一眼,自從她入座以來,壓根就沒有正眼看我一眼。

“嗯。那不是我的作品,是瓜仔的,他特意留給‘人魚婚紗’的。”

“呵呵,我知道,是那個GAY吧!他是有一些才華。”李佳如輕輕地笑了。

我不知道李佳如是從哪裏知道瓜仔的事,但是她用這樣輕蔑的口氣說瓜仔是一個“GAY”,真的讓我萬般的不舒服!

“李小姐可能還不是很了解,瓜仔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還有,他並不是有一些才華,而是非常有才華!”我重重地說了這一句話,口氣裏充滿了對她剛才那種態度的否定。

大概之前我一直比較沈默,而現在突然變得很激動,全桌的人都意外地望著我。

李佳如明顯楞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恢覆了正常,冷笑了一下:“呵呵,陸老板欣賞的人自然是不錯的。那好,下午大賽見。”

早飯後,我們回房間開了個小會,把下午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出了個“賽前準備細則”。

……

小玉負責為秀秀化妝,穿衣;

柯瀟負責聯絡舞臺總監,對接音樂、走位等細節問題(雖然事先也有彩排,但是正式上臺還是有很多繁瑣的事宜);

我則要到組委會去填寫一些相應的表格,以及參加現場抽簽,拿號,來決定下午登臺的順序!

(此次一共有30位新人作品進入角逐,而最終勝出的前七位作品就是年度新人獎。)

……

我對“人魚婚紗”的作品很有信心!

根據組委會規定,每件參賽的作品需要有自己的名稱和出處,這些我們之前都交給了柯瀟負責,她為此想了三天三夜。

柯瀟說,穿婚紗的那天理應是女人一生之中最美麗的一天,“纖纖玉指,肌膚勝雪”……所有再美好的形容詞都不為過!

所以,瓜仔設計的那襲修身形婚紗叫“柔荑”,我的蓬蓬裙婚紗叫“凝脂”,均出自於《詩經》中的“手如柔荑,膚如凝脂”。柯瀟認為自己能古為今用,中為洋用,已是耗盡心血。

我們的文學素養都一般般,但看著她那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想來應該也不會太差。

簡單的午飯後,我們開始各自忙開來。

我一刻也等不及,直接跑到組委會辦公室,等著抽簽的那一刻。

也是來得太早,門還沒有開,我就坐在門外的椅子上等,一邊等,一邊在心裏默默地祈禱:“一定要抽到個好序號,不要太早,也不要太晚!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慢慢地,來的人越來越多,都是參賽選手組的人,大家或站、或坐,共同點應該是都有著或多或少的焦慮。

又是那一陣熟悉的香味,身邊的位置坐下一個人,我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陸小鹿,這麽早到?”

“是的。”

“祝你好運!”李佳如硬梆梆地跟我說了一句。

“你也是。”

“我當然會有好運,因為有阿駿這樣賣力地幫襯我。”她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我轉開頭,沒有理會她。

抽簽的時候,我又暗暗在把天上地下,古代現代,國內國外的所有神仙求了一個遍。

最終,我抽到了“七號”,嗚啦!

從小,就非常喜歡“七”這個數字,在我的眼裏,它就好象一個特立獨行的俠客,氣質超群,孤芳自賞,清幽雋永!

“七”,也正是這次大賽最終大獎獲得的名額所限!

我迫切地想拿到那個獎,除了能得到免費的廣告推薦席位外,最最重要的還是國內外名師、大師的指點。上天佑我!

工作人員在報號核實,讓我們拿著號碼牌到後臺等待。

“三號,協會推薦,‘佳如有約’!’”

李佳如拿著號,款款地經過我的身邊,對我笑了一下:“陸小鹿,不好意思,又排在你前面了,承讓!”

走秀大賽就安排在酒店隔壁商業大廈的露天廣場上。

整個場地面積很大,大大的T臺上鋪著厚實的紅色地毯,正對T臺的就是七個評委席,上面即將落坐掌握我們作品生殺大權的重人物。

現場早已被布置得浪漫溫馨,深情的背景音樂四飄蕩!空氣裏無處不在地彌漫著絲絲甜蜜! 因為周日,這場別具一格的賽事吸引了很多周邊的居民和游客。服務員們穿著漂亮的小禮服,魚貫而走,時而給圍觀的群眾分散喜糖。

我們四個人擊了一個掌,一起喊了聲“FIGHTING!”然後坐了下來,靜靜等待。

後臺的人慢慢地多了起來,一組一組的選手帶著自己的模特陸續現了。

李佳如一行人也如期到達。“佳如有約”的模特果然是專業出身,很高挑,舉手投足間都是風情萬種,身上穿的是一襲淺紫色的婚紗,出塵飄逸。

李佳如看了我一眼,嘴角牽了一下,冷若冰霜。

不意外,如果說我們在平時裏還需要保持一定的客套,那麽現在,我們是百分百的競爭對手。

賽事有好幾個議程,走秀則被安排在倒數第二個。

我們雖然坐在後臺,但是依然能聽到前臺的熱鬧非凡,大家雖然不說話,但是心照不宣,手心裏盡是捏著一把冷汗。

“別擔心,我們已經準備得很充分了,按程序來做就好。”我雖然嘴裏安慰著她們,但是心臟突突直跳!

“小鹿姐,我看別組的模特都很專業的,再不濟也都是走過好幾年T臺的業餘選手,象我這種還沒出校門的……”看得出秀秀非常緊張,心裏壓力也超極大。

“沒事,我們是第一次參加,能入圍就不錯了,正常發揮就好。”話雖這麽說,但是對於這一次參賽,我明明還是很有功利心的。

“來,大家喝點水,放松一下。現在緊張是很正常的,但是,真上了臺就那麽一回事,幾分鐘罷了,誰怕誰!”柯瀟貼心地遞給我們每人一瓶水。

“放心喝,別怕花妝,我等會兒就過來給你補妝。”小玉輕輕地碰了碰秀秀,示意她別緊張。

“走秀”環節到了!我們本來有些放松的心又馬上緊張起來。

開場前,為了讓參賽選手在心情上有一個緩沖,主辦方特意安排了往屆VCR經典回放。

……

“小鹿姐,剛才喝了水,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秀秀拉了拉我的手,手心冰涼,全是冷汗,小姑娘到底抗壓能力弱了點。

“趕緊去吧,要讓小玉陪你去嗎?”

“不用,我很快。”

按組委會規定,每組選手婚紗走秀時間是6-8分鐘,很快第一組就上場了。

然後是第二組,再就是第三組,也就是李佳如那一組。

李佳如帶著她的模特經過我的身邊,俯下身子,在我耳邊低語了一句:“陸小鹿,承讓,我先上了。”

我下意識地朝他們這組人馬看了一眼,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再定睛一看,全身冷汗霎那間冒了出來。

“佳如有約”的模特明明就是一個尖臉風情的女孩,穿的是一襲紫色的輕紗,可是此時,居然。成了一個圓臉可愛型的模特,身上穿的是一襲白色的修身型禮服!

我的天啊!

“佳如有約”的參賽作品明明就是瓜仔設計的那一款“柔荑”!

作者有話要說:

道不同,不相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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